小莊

三週前，十二月十九日。

「播放他的檔案。」齊瑞斌說著，準備向幹員們做出任務指示。
中央螢幕出現一名男子的照片及各項資料。
「魏恆熙……」幾名幹員唸著。
齊瑞斌：「魏恆熙，三十九歲，聯天集團主席，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魏邦泉之子。靠著他老爸的勢力，集團事業橫跨通信、汽車、百貨、房地產，包山包海，旗下的藝術資產公司專門在國際拍賣會標下清末外流的國寶文物，再捐贈給中國政府，最近才剛在香港蘇富比標下圓明園的狗頭。」
KK：「狗頭？什麼東西？」
一旁的敬良自顧自哼哼唱唱：「什麼東西、什麼東西、蛤？什麼東西、什麼東西、喂？……」
「啥洨啊！」KK對敬良說。
敬良：「吳克群的歌『什麼東西』，你沒聽過嗎？」
佳薇冷峻地說：「再唱一次就揍爆你。」
齊瑞斌：「狗頭是圓明園十二生肖中的狗首銅像……聯天集團將贊助明年初舉行的冬季極限運動大獎賽，另外也是明年北京奧運的贊助商之一……此外，魏恆熙不但與軍方關係密切，集團也多次與國安部合作，以貿易為掩護，從美國及歐洲走私管制類科技，交由解放軍研究使用。」
KK呢喃著：「賺錢不忘救國，真是企業家的典範。」
齊瑞斌在螢幕前緩步來回，繼續說道：「近來我們偵測到多起嚴重的機密外流事件，洩密內容從研發中的巡弋飛彈到特種頭盔無奇不有，經過追查後仍然抓不到洩密者，但這些事件應該與聯天集團有關，洩密者應該與集團高層、甚至是魏恆熙本人有直接聯繫，本次任務即為設法接近魏恆熙，查出洩密者。」
坐在後排的幹員燁燁發言：「如何確定這些洩密案與魏恆熙有關？」
「我們曾偵測到有從台灣的加密郵件寄往魏恆熙的私人信箱，另外KK曾經侵入他們的一個資料庫，下載出來的檔案包含我們自己的機密資料。」
燁燁笑著說：「聽起來像出國旅遊結果買到的紀念品是Made in Taiwan一樣的百感交集。」
齊瑞斌繼續說著：「明年初將在黑龍江舉行的冬季極限運動大獎賽的閉幕晚會，是魏恆熙近期唯一公開露面的場合，敬良，你知道該怎麼做吧？」
「嗯。」敬良沉穩地回著，接著想了一下後說道：「對了，該怎麼做？」
齊瑞斌：「我們已經為你完成了那項賽事的報名程序。」
敬良愣了一下後，將一大口氣嚥進肚裡，以極為勉強的語氣說道：「你們怎麼知道我喜歡玩雪？……」
「你這次還是跟燁燁配合吧！」
敬良轉身望向身後的燁燁，對他說道：「你不是要去結婚了嗎？」
燁燁展現著笑容說：「還沒啦！婚禮定在三月十六，你們通通不准給我缺席。」
齊瑞斌：「哈爾濱那裡會有當地的幹員可以支援你們，我還會找回一位幹員來參與任務，他曾有個綽號叫『戰神』，不過已經在四年多前因為一場意外而停役，當時我還不是你們的組長。他現在在民間投顧公司工作，放他影片……」
中央螢幕赫然出現一名正在解盤的投顧老師，幹員們感到些許錯愕。
齊瑞斌：「江光勝，江老師，萬豐投顧分析師，今年三十三歲，在電視上謊稱四十歲，專長為坑殺散戶、幫主力出貨。」
螢幕上的江老師以莫名的極度自信加上詭異的高亢情緒，拿著一根桿子在某檔股票的技術線圖上比劃著……

「這就是為什麼老師要在這邊喊進這檔股票，各位投資朋友……不要拿自己的錢開玩笑啊，跟著老師的指令進場，一定讓你賺到這輩子原本都想像不到的財富……今天報名加入的會員一律升級到尊爵會員，而且只收基本費，開始獲利才起算會期，優惠方案只到今天，我再強調一次！……」

畫面停格在江老師一個誇張表情上，敬良面無表情看著螢幕，心裡想著老大會不會在跟他開玩笑，但想想以老大嚴肅的個性應該不至於這麼幼稚，他開口問：「要找他支援我？……我需要先加入會員嗎？」
一旁的KK說道：「兩個人有算便宜點嗎？我還蠻心動的……我說真的。」
齊瑞斌看了他們兩人一眼，兩人立刻收起笑容，正襟危坐。
敬良問：「這個江老師……當初為什麼會停役？」
「你自己問他吧！」齊瑞斌接著說：「敬良，一月七號的班機飛香港，轉北京到哈爾濱太平國際機場。」
佳薇笑著說：「東港三號又要出海囉！」
KK：「回來帶幾尾黑鮪魚。」

＊        ＊        ＊

當天晚上九點十分，台北市敦化南路一棟商業大樓的地下停車場裡，一名西裝革履、外表光鮮的白領男子一手抽著菸、一手提著公事包，走向他的BMW 530房車並按下遙控器開鎖，當他準備打開車門時……

「江老師，為什麼你報的明牌今天又跌停了？……」

一旁的陰暗處走出兩個男人的身影，那是齊瑞斌以及跟在後頭的敬良。
男子轉頭看到他們兩人，他只認得齊瑞斌，愣了一下後說道：「老……你在這裡幹嘛？」
齊瑞斌微笑著說：「光勝……其實你頭髮剪短後人模人樣多了，以前那頭像搖滾歌手的亂髮真的蠻惹人厭的，下次在戰鬥中不用再擔心會著火了。」
「你在說什麼？你到底來這裡幹嘛？」
「要你歸隊。」齊瑞斌說。
「Shit……」光勝將香菸丟到地上踩熄，他不安地左右張望一下後，對著齊瑞斌說：「你這是幹什麼？局裡有這麼缺人嗎？」
「這次……」
「別說了。」光勝略顯激動地說：「我為什麼要回去？我現在每天只要動動嘴巴，每個月就可以賺一百多萬、住在仁愛路的高級住宅，要什麼有什麼，我為什麼要回去過那種……那種……出生入死、提心吊膽的日子？」
「這就是你要的日子？」
光勝不耐地把視線望向周遭。
「當年那個每次都奮不顧身、身先士卒的『戰神』江光勝，心中夢想的就是過著這種優渥安逸的日子？」
光勝沉默不語，一旁的敬良默默看著他們……
齊瑞斌：「這次的任務不太尋常。」
光勝冷笑一下後唸著：「哪一次的任務尋常了？」
齊瑞斌也笑了一下，接著說：「我這幾年一直想把你找回來……我不喜歡講那些老生常談的東西，什麼『覆巢之下無完卵』……我只想讓你知道，我不希望你將來有一天面對某個危難時，才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挺身承擔責任。」
「就這樣？」
「我希望……」齊瑞斌說道：「你能夠有機會彌補心中對於那次任務的缺憾。」
光勝看著齊瑞斌，沒有回話。
齊瑞斌將手放在敬良肩上，對光勝說：「這是這次任務的夥伴，顏敬良。」
齊瑞斌轉頭對敬良說：「你有什麼話要對江老師說的嗎？」
敬良忐忑地開口：「很、很期待與你並肩作戰……另外想問個我個人的問題……」
齊瑞斌與光勝看著敬良，敬良緩緩說道：

「我最近在考慮……合晶跟中美晶，請問該買哪一支？」

「哈！……」光勝笑著說：「我喜歡這傢伙。」